抓住内核 以变应变

——“强基计划”及其对基础教育的影响

訾艳阳 张冰 焦恬雪

近代历史中，技术的进步为产业与社会发展带来了一次又一次影响深远的变革，跨越式地重构了我们的商业模式、经济结构、生活文化以及政治格局。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到来，是我国全面弯道超车的难得机会。当今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们中华民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距离新一轮技术革命如此之近。

强基之“基”：发展基础学科，筑牢国家根基

身处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浪潮中，我国频频向创新高地发起冲锋。“天河”创造超算纪录，“墨子”领跑量子科技，“北斗”完成全球组网，5G赋能百业千行……我们深度参与其中，甚至在某些领域已经领跑，但新时期中国要想在国际竞争中站稳脚跟，要想使人民生活富足安康，就必须拥有更为前沿性的科学技术……研究型大学作为科技创新、人才培养的主阵地，必须进一步优化其科研布局。

这也正是教育部推出“强基计划”的历史背景。

我认为，强基之“基”有两层含义。

从解读文件的表层上看，强基之“基”是发展基础学科。根据教育部文件，“强基计划”旨在突出基础学科的支撑与引领作用，重点在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历史、哲学、古文字学等相关专业招生，让一些冷门专业不再坐冷板凳。

从国家发展的深层次上看，强基之“基”是筑牢国家根基。“强基计划”聚焦国家重大战略需求，是要为高端芯片与软件、智能科技、新材料、先进制造和国家安全等关键领域，输送数理基础更为扎实、发展潜力更为巨大、人文底蕴更为深厚的高质量人才，让基础学科成为培养拔尖创新人才的肥沃土壤，而非仅仅局限于强化基础学科的实力和水平。

强基之“核”：探索和完善多维考核评价模式

“强基计划”是“考试方式—招生方式—培养方式”的系统改革，其内核与自主招生是一致的，就是要破除唯分数论，探索和完善多维考核评价模式。

从考试方式的角度看，“强基计划”是基于统一高考的多维考核。在坚持高考制度不动摇的前提下，保证高考成绩在“强基计划”的综合成绩中占有最大权重，同时兼顾对学生综合素质的考查，既坚守了高考制度的根基和人民群众对高考制度的信心，又增强了拔尖人才选拔的指向性和区分度。

从招生方式的角度看，“强基计划”跳出了单纯招生政策的思维框架。以往的自主招生中，更看重考生获得的奥赛等竞赛获奖证书，很多考生通过中介购买假证，损害了招生的公平性。而“强基计划”取消了将论文、专利、证书等作为入围资格的考核条件，竞赛证书也只作为破格录取的条件之一，对申请材料和综合素质档案进行人为操作的空间大大缩小。同时，通过“科学化、多阶段、动态进出”的方式，可以多元、多种、多次地选拔综合素质优秀的基础学科拔尖人才。

从培养方式的角度看，“强基计划”最大的特点就是选拔和培养一体化。以往自主招生录取的学生在培养方式上并未作特殊安排，很多精心选拔的人才最终流向了预期就业好、收入高的热门专业。而“强基计划”招生集中在基础学科且原则上不能转专业，录取后实行小班化教学、导师制培养，并探索“本—硕—博”衔接的培养模式，畅通学生成长发展通道，实现招生培养的良性互动，这是对过去长期形成的追求“热门”和“钱景”专业的功利主义升学观的有力匡正。

可以说，“强基计划”是考试理论与技术应用的一门艺术，在国家赋予的神圣责任下，考生与家长、基础教育、高等教育等多方更容易凝聚共识，达到利益与诉求的平衡，从内部为深化高考综合改革注入强大动力。“强基计划”一方面通过高考保证人才选拔的客观和公平，另一方面通过校考以及综合素质评价、面试、多元录取等方式高效筛选拔尖人才，可兼顾人才选拔和培养的公平和效率，避免人才和资源的浪费。

强基之“力”：基础教育要科学应变主动求变

其实早在2009年，教育部就联合中组部和财政部启动了“基础学科拔尖学生培养试验计划”（简称“珠峰计划”），力图在创新人才培养上有所突破。2018年，教育部等六部门又发布了《关于实施基础学科拔尖学生培养计划2.0的意见》，提出要建设一批国家青年英才培养基地，选拔培养一批基础学科拔尖人才。《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中，也对我国教育和创新人才的培养提出了新的要求，《纲要》指出：“尊重教育规律和学生身心发展规律，为每个学生提供适合的教育。努力培养造就数以亿计的高素质劳动者、数以千万计的专门人才和一大批拔尖创新人才。”

这些政策有一个共同的根本目标，那就是培养人，政策的迭代只是对基础教育“培养什么样的人”的问题提出了更精准的要求。

对于基础教育而言，我们要做到准确识变、科学应变、主动求变。教育改革应该是一项系统工程，不能被动地等待国家政策出台后再去改变，更不能每出台一项政策，就创造一种新的模式去迎合。抓住教育的根本问题，主动求变，以弹性的课程设置和课堂教学的韧性应对政策的调整和变化，以变应变才是解决之道。

西安交通大学附属中学在面对“强基计划”出台后所带来的一系列变化时，没有拘泥于课程设置、课堂模式或是教研活动的调整，也没有设立专门的实验班去应对“强基计划”。相反，我们从构建良好教育生态的角度出发，将综合素质和关键能力的培养看作教育的目的，把考试看作一种形式和手段。在佐藤学教授“学习共同体”理念的引领下，我们对课堂教学改革、教师专业发展、学校变革以及家庭学校社会的合作等进行系统思考，对教育系统的整体生态进行重构，更加关注在教育过程中培养高阶思维等影响学生终身发展的关键能力，促进学生全面发展与择优发展、扬长发展相结合，为学生搭建合理、科学的智能结构。

守正创新，因时应势。“强基计划”是教育领域落实国家基础学科创新人才培养战略的具体体现，将对我国教育生态系统变革产生重大而深刻的引领作用。凭借强有力的政策支持和可操作的目标支撑，基础教育也将进一步完成从“育分”向“育人”转变，为自然科学和哲学社会科学发展播下火种，为把我国建设成为世界主要科学中心和思想高地奠定人才基础。

（作者单位系西安交通大学附属中学，訾艳阳系西安交通大学附属中学校长，曾任西安交通大学招生办公室主任）

《中国教育报》2021年05月11日第9版